五十三歲的同學會

前天老爸去台中參加大學同學會，晚上一家人圍著餐桌，老爸向老媽轉述他同學們的近況。那些人我一個也不熟，坐在旁邊插不上話，只好一直吃老爸帶回來的太陽餅。

「妳還記得以前我們班有一個怪里怪氣的人嗎？有點娘娘腔那個。今天才知道他也結婚了，小孩已經七歲了。」
「什麼已經，你們都這個年紀了，應該要說小孩才七歲吧。」我媽糾正他。
「那個誰誰誰的小孩考上了交大研究所。」老爸繼續說。
「某某人的兒子現在在英國。」
「那個誰最厲害，兩個小孩一個台大醫科、一個台大電機。」

我吃了數個太陽餅之後，意識到所謂「同學們的近況」其實大部分都是「同學們小孩的近況」，也許是人到中年，生活少有什麼大變動了(除非不幸失業)，新鮮事都發生在子女身上。但還是有例外，老爸說有個同學，以前成績不錯，現在聽說跑到八里養鹿。我是覺得這還蠻酷的，搞不好聖誕老人也是他的客戶。

「其實你們這年紀的同學會根本就是比兒子大會嘛。」我終於找到機會插話。
「什麼意思？」老爸問。
「就像小朋友比爸爸一樣啊。小時候大家都是說『我拔把是公司老闆』、『我把拔什麼都買給我』之類的。到二十幾歲就變成『我現在唸某某研究所』、『我現在在某某公司上班』。等到了你們這個年紀，就只好說『我兒子現在唸什麼名校』、『我兒子現在找到什麼好工作』是吧？」

我雖然用開玩笑的口吻，但感覺異常的沉重。

父母對子女的期望和愛，比什麼都來得沉重。